召公奭与周同姓，姓姬氏。周武王之灭纣，封召公於北燕。
其在成王时，召王为三公：自陕以西，召公主之；自陕以东，周公主之。成王既幼，周公摄政，当国践祚，召公疑之，作君奭。君奭不说周公。周公乃称“汤时有伊尹，假于皇天；在太戊时，则有若伊陟、臣扈，假于上帝，巫咸治王家；在祖乙时，则有若巫贤；在武丁时，则有若甘般：率维兹有陈，保乂有殷”。於是召公乃说。
召公之治西方，甚得兆民和。召公巡行乡邑，有棠树，决狱政事其下，自侯伯至庶人各得其所，无失职者。召公卒，而民人思召公之政，怀棠树不敢伐，哥咏之，作甘棠之诗。
自召公已下九世至惠侯。燕惠侯当周厉王奔彘，共和之时。
惠侯卒，子釐侯立。是岁，周宣王初即位。釐侯二十一年，郑桓公初封於郑。三十六年，釐侯卒，子顷侯立。
顷侯二十年，周幽王淫乱，为犬戎所弑。秦始列为诸侯。
二十四年，顷侯卒，子哀侯立。哀侯二年卒，子郑侯立。郑侯三十六年卒，子缪侯立。
缪侯七年，而鲁隐公元年也。十八年卒，子宣侯立。宣侯十三年卒，子桓侯立。桓侯七年卒，子庄公立。
庄公十二年，齐桓公始霸。十六年，与宋、卫共伐周惠王，惠王出奔温，立惠王弟穨为周王。十七年，郑执燕仲父而内惠王于周。二十七年，山戎来侵我，齐桓公救燕，遂北伐山戎而还。燕君送齐桓公出境，桓公因割燕所至地予燕，使燕共贡天子，如成周时职；使燕复修召公之法。三十三年卒，子襄公立。
襄公二十六年，晋文公为践土之会，称伯。三十一年，秦师败于殽。三十七年，秦穆公卒。四十年，襄公卒，桓公立。
桓公十六年卒，宣公立。宣公十五年卒，昭公立。昭公十三年卒，武公立。是岁晋灭三郤大夫。
武公十九年卒，文公立。文公六年卒，懿公立。懿公元年，齐崔杼弑其君庄公。四年卒，子惠公立。
惠公元年，齐高止来奔。六年，惠公多宠姬，公欲去诸大夫而立宠姬宋，大夫共诛姬宋，惠公惧，奔齐。四年，齐高偃如晋，请共伐燕，入其君。晋平公许，与齐伐燕，入惠公。惠公至燕而死。燕立悼公。
悼公七年卒，共公立。共公五年卒，平公立。晋公室卑，六卿始彊大。平公十八年，吴王阖闾破楚入郢。十九年卒，简公立。简公十二年卒，献公立。晋赵鞅围范、中行於朝歌。献公十二年，齐田常弑其君简公。十四年，孔子卒。二十八年，献公卒，孝公立。
孝公十二年，韩、魏、赵灭知伯，分其地，三晋彊。
十五年，孝公卒，成公立。成公十六年卒，湣公立。湣公三十一年卒，釐公立。是岁，三晋列为诸侯。
釐公三十年，伐败齐于林营。釐公卒，桓公立。桓公十一年卒，文公立。是岁，秦献公卒。秦益彊。
文公十九年，齐威王卒。二十八年，苏秦始来见，说文公。文公予车马金帛以至赵，赵肃侯用之。因约六国，为从长。秦惠王以其女为燕太子妇。
二十九年，文公卒，太子立，是为易王。
易王初立，齐宣王因燕丧伐我，取十城；苏秦说齐，使复归燕十城。十年，燕君为王。苏秦与燕文公夫人私通，惧诛，乃说王使齐为反间，欲以乱齐。易王立十二年卒，子燕哙立。
燕哙既立，齐人杀苏秦。苏秦之在燕，与其相子之为婚，而苏代与子之交。及苏秦死，而齐宣王复用苏代。燕哙三年，与楚、三晋攻秦，不胜而还。子之相燕，贵重，主断。苏代为齐使於燕，燕王问曰：“齐王奚如？”对曰：“必不霸。”燕王曰：“何也？”对曰：“不信其臣。”苏代欲以激燕王以尊子之也。於是燕王大信子之。子之因遗苏代百金，而听其所使。
鹿毛寿谓燕王：“不如以国让相子之。人之谓尧贤者，以其让天下於许由，许由不受，有让天下之名而实不失天下。今王以国让於子之，子之必不敢受，是王与尧同行也。”燕王因属国於子之，子之大重。或曰：“禹荐益，已而以启人为吏。及老，而以启人为不足任乎天下，传之於益。已而启与交党攻益，夺之。天下谓禹名传天下於益，已而实令启自取之。今王言属国於子之，而吏无非太子人者，是名属子之而实太子用事也。”王因收印自三百石卖已讼而效之子之。子之南面行王事，而哙老不听政，顾为臣，国事皆决於子之。
三年，国大乱，百姓恫恐。将军市被与太子平谋，将攻子之。诸将谓齐湣王曰：“因而赴之，破燕必矣。”齐王因令人谓燕太子平曰：“寡人闻太子之义，将废私而立公，饬君臣之义，明父子之位。寡人之国小，不足以为先後。虽然，则唯太子所以令之。”太子因要党聚众，将军市被围公宫，攻子之，不克。将军市被及百姓反攻太子平，将军市被死，以徇。因搆难数月，死者数万，众人恫恐，百姓离志。孟轲谓齐王曰：“今伐燕，此文、武之时，不可失也。”王因令章子将五都之兵，以因北地之众以伐燕。士卒不战，城门不闭，燕君哙死，齐大胜。燕子之亡二年，而燕人共立太子平，是为燕昭王。
燕昭王於破燕之後即位，卑身厚币以招贤者。谓郭隗曰：“齐因孤之国乱而袭破燕，孤极知燕小力少，不足以报。然诚得贤士以共国，以雪先王之耻，孤之原也。先生视可者，得身事之。”郭隗曰：“王必欲致士，先从隗始。况贤於隗者，岂远千里哉！”於是昭王为隗改筑宫而师事之。乐毅自魏往，邹衍自齐往，剧辛自赵往，士争趋燕。燕王吊死问孤，与百姓同甘苦。
二十八年，燕国殷富，士卒乐轶轻战，於是遂以乐毅为上将军，与秦、楚、三晋合谋以伐齐。齐兵败，湣王出亡於外。燕兵独追北，入至临淄，尽取齐宝，烧其宫室宗庙。齐城之不下者，独唯聊、莒、即墨，其馀皆属燕，六岁。
昭王三十三年卒，子惠王立。
惠王为太子时，与乐毅有隙；及即位，疑毅，使骑劫代将。乐毅亡走赵。齐田单以即墨击败燕军，骑劫死，燕兵引归，齐悉复得其故城。湣王死于莒，乃立其子为襄王。
惠王七年卒。韩、魏、楚共伐燕。燕武成王立。
武成王七年，齐田单伐我，拔中阳。十三年，秦败赵於长平四十馀万。十四年，武成王卒，子孝王立。
孝王元年，秦围邯郸者解去。三年卒，子今王喜立。
今王喜四年，秦昭王卒。燕王命相栗腹约欢赵，以五百金为赵王酒。还报燕王曰：“赵王壮者皆死长平，其孤未壮，可伐也。”王召昌国君乐间问之。对曰：“赵四战之国，其民习兵，不可伐。”王曰：“吾以五而伐一。”对曰：“不可。”燕王怒，群臣皆以为可。卒起二军，车二千乘，栗腹将而攻鄗，卿秦攻代。唯独大夫将渠谓燕王曰：“与人通关约交，以五百金饮人之王，使者报而反攻之，不祥，兵无成功。”燕王不听，自将偏军随之。将渠引燕王绶止之曰：“王必无自往，往无成功。”王槅之以足。将渠泣曰：“臣非以自为，为王也！”燕军至宋子，赵使廉颇将，击破栗腹於鄗。破卿秦於代。乐间奔赵。廉颇逐之五百馀里，围其国。燕人请和，赵人不许，必令将渠处和。燕相将渠以处和。赵听将渠，解燕围。
六年，秦灭东周，置三川郡。七年，秦拔赵榆次三十七城，秦置大原郡。九年，秦王政初即位。十年，赵使廉颇将攻繁阳，拔之。赵孝成王卒，悼襄王立。使乐乘代廉颇，廉颇不听，攻乐乘，乐乘走，廉颇奔大梁。十二年，赵使李牧攻燕，拔武遂、方城。剧辛故居赵，与庞暖善，已而亡走燕。燕见赵数困于秦，而廉颇去，令庞暖将也，欲因赵弊攻之。问剧辛，辛曰：“庞暖易与耳。”燕使剧辛将击赵，赵使庞暖击之，取燕军二万，杀剧辛。秦拔魏二十城，置东郡。十九年，秦拔赵之鄴九城。赵悼襄王卒。二十三年，太子丹质於秦，亡归燕。二十五年，秦虏灭韩王安，置颍川郡。二十七年，秦虏赵王迁，灭赵。赵公子嘉自立为代王。
燕见秦且灭六国，秦兵临易水，祸且至燕。太子丹阴养壮士二十人，使荆轲献督亢地图於秦，因袭刺秦王。秦王觉，杀轲，使将军王翦击燕。二十九年，秦攻拔我蓟，燕王亡，徙居辽东，斩丹以献秦。三十年，秦灭魏。
三十三年，秦拔辽东，虏燕王喜，卒灭燕。是岁，秦将王贲亦虏代王嘉。
太史公曰：召公奭可谓仁矣！甘棠且思之，况其人乎？燕迫蛮貉，内措齐、晋，崎岖彊国之间，最为弱小，几灭者数矣。然社稷血食者八九百岁，於姬姓独後亡，岂非召公之烈邪！
召伯作相，分陕而治。人惠其德，甘棠是思。庄送霸主，惠罗宠姬。文公从赵，苏秦骋辞。易王初立，齐宣我欺。燕哙无道，禅位子之。昭王待士，思报临菑。督亢不就，卒见芟夷。

解释

召公奭与周王室同姓，姓姬。周武王灭商纣后，封召公于北燕。

在周成王时期，召公担任三公之一：自陕地以西，由召公治理；自陕地以东，由周公治理。成王年幼，周公摄政，代行天子职权，召公对此有所怀疑，于是作《君奭》一文。召公对周公不满，周公便引用商汤时期的伊尹、太戊时期的伊陟和臣扈、祖乙时期的巫贤、武丁时期的甘般等贤臣辅佐商朝的例子，说明贤臣的重要性。召公听后，心悦诚服。

召公治理西方，深得百姓拥戴。他巡行乡邑时，常在一棵棠树下处理政务，从诸侯到平民各得其所，无人失职。召公去世后，百姓怀念他的政绩，保护那棵棠树不敢砍伐，并作《甘棠》一诗来歌颂他。

自召公之后，燕国传至第九代惠侯。惠侯在位时，正值周厉王被流放到彘地，共和执政的时期。

惠侯去世后，其子釐侯继位。这一年，周宣王刚刚即位。釐侯二十一年，郑桓公初封于郑。三十六年，釐侯去世，其子顷侯继位。

顷侯二十年，周幽王因荒淫无道，被犬戎所杀。秦国开始被列为诸侯。

顷侯二十四年去世，其子哀侯继位。哀侯在位两年后去世，其子郑侯继位。郑侯在位三十六年后去世，其子缪侯继位。

缪侯七年，鲁隐公元年。十八年，缪侯去世，其子宣侯继位。宣侯在位十三年后去世，其子桓侯继位。桓侯在位七年后去世，其子庄公继位。

庄公十二年，齐桓公开始称霸。十六年，燕国与宋、卫联合讨伐周惠王，惠王出奔温地，惠王的弟弟穨被立为周王。十七年，郑国拘捕燕仲父，将惠王送回周都。二十七年，山戎入侵燕国，齐桓公救援燕国，北伐山戎后返回。燕君送齐桓公出境，齐桓公将燕君所至之地割让给燕国，让燕国向周天子进贡，恢复成周时期的职责；并让燕国重新施行召公的治国之法。三十三年，庄公去世，其子襄公继位。

襄公二十六年，晋文公在践土会盟，称霸诸侯。三十一年，秦军在殽山战败。三十七年，秦穆公去世。四十年，襄公去世，其子桓公继位。

桓公在位十六年后去世，其子宣公继位。宣公在位十五年后去世，其子昭公继位。昭公在位十三年后去世，其子武公继位。这一年，晋国灭了三郤大夫。

武公在位十九年后去世，其子文公继位。文公在位六年后去世，其子懿公继位。懿公元年，齐国的崔杼弑杀其君庄公。四年，懿公去世，其子惠公继位。

惠公元年，齐国的高止逃奔燕国。六年，惠公宠爱多名姬妾，想要废黜大夫而立宠姬宋，大夫们联合诛杀姬宋，惠公恐惧，逃奔齐国。四年，齐国的高偃前往晋国，请求联合讨伐燕国，送惠公回国。晋平公同意，与齐国一起讨伐燕国，送惠公回燕。惠公回到燕国后去世，燕国立悼公为君。

悼公在位七年后去世，其子共公继位。共公在位五年后去世，其子平公继位。此时晋国公室衰微，六卿势力强大。平公十八年，吴王阖闾攻破楚国都城郢。十九年，平公去世，其子简公继位。简公在位十二年后去世，其子献公继位。晋国的赵鞅在朝歌包围范氏和中行氏。献公十二年，齐国的田常弑杀其君简公。十四年，孔子去世。二十八年，献公去世，其子孝公继位。

孝公十二年，韩、魏、赵三家灭掉知伯，瓜分其领地，三晋势力强大。

十五年，孝公去世，其子成公继位。成公在位十六年后去世，其子湣公继位。湣公在位三十一年后去世，其子釐公继位。这一年，三晋被列为诸侯。

釐公三十年，燕国在林营击败齐国。釐公去世后，其子桓公继位。桓公在位十一年后去世，其子文公继位。这一年，秦献公去世，秦国日益强大。

文公十九年，齐威王去世。二十八年，苏秦初次来见燕文公，劝说文公合纵抗秦。文公赐予苏秦车马金帛，苏秦前往赵国，赵肃侯重用他。苏秦联合六国，担任合纵联盟的首领。秦惠王将其女嫁给燕国太子为妻。

二十九年，文公去世，太子继位，是为易王。

易王刚即位，齐宣王趁燕国丧期攻打燕国，夺取十座城池；苏秦劝说齐王，将十座城池归还燕国。十年，燕君称王。苏秦与燕文公夫人私通，害怕被诛杀，便劝说燕王派他去齐国做反间，意图扰乱齐国。易王在位十二年后去世，其子燕哙继位。

燕哙即位后，齐国人杀死苏秦。苏秦在燕国时，与燕相子之结为姻亲，苏代也与子之交好。苏秦死后，齐宣王重新任用苏代。燕哙三年，燕国与楚、三晋联合攻打秦国，未能取胜而返。子之担任燕相，权势显赫，独断专行。苏代作为齐国使者出使燕国，燕王问他：“齐王怎么样？”苏代回答：“齐王必定不能称霸。”燕王问：“为什么？”苏代说：“因为他不信任他的臣子。”苏代想借此激怒燕王，让燕王更加信任子之。于是燕王非常信任子之，子之送给苏代百金，任由他驱使。

鹿毛寿对燕王说：“不如把国家让给相国子之。人们称颂尧贤明，是因为他把天下让给许由，许由不接受，尧因此有了让贤的美名，但实际上并没有失去天下。现在大王如果把国家让给子之，子之必定不敢接受，这样大王就与尧有同样的德行。”燕王于是将国家托付给子之，子之的权势更加显赫。有人对燕王说：“禹推荐益为继承人，但后来却让启的臣子担任要职。禹年老后，认为启的臣子不足以治理天下，便将天下传给益。后来启与益的党羽互相攻伐，启夺取了天下。天下人都说禹名义上传位给益，实际上却让启自己夺取天下。现在大王说要把国家托付给子之，但官吏都是太子的人，这名义上是托付给子之，实际上是太子掌权。”燕王于是收回印绶，将三百石以上官员的任免权交给子之。子之南面称王，处理国事，而燕哙年老不再听政，甘愿为臣，国事皆由子之决断。

三年后，燕国大乱，百姓惶恐不安。将军市被与太子平密谋，准备攻打子之。诸将对齐湣王说：“趁此机会出兵，必定能攻破燕国。”齐王于是派人告诉燕太子平：“寡人听说太子有义举，想要废除私欲，树立公正，整顿君臣之义，明确父子之位。寡人的国家弱小，不足以左右局势。尽管如此，寡人愿意听从太子的命令。”太子于是集结党羽，将军市被包围公宫，攻打子之，未能取胜。将军市被和百姓反攻太子平，市被被杀，尸体被示众。燕国内乱持续数月，数万人死亡，百姓惶恐，人心离散。孟轲对齐王说：“现在讨伐燕国，正是周文王、周武王的时机，不可错过。”齐王于是命令章子率领五都之兵，联合北地的军队讨伐燕国。燕国士兵不战而逃，城门大开，燕君哙被杀，齐国大获全胜。子之逃亡两年后，燕国人共同拥立太子平为君，是为燕昭王。

燕昭王在燕国被攻破后即位，他降低身份，厚待贤士，招揽人才。他对郭隗说：“齐国趁我国内乱袭击并攻破燕国，寡人深知燕国弱小，不足以报仇。然而若能得贤士共同治国，以雪先王之耻，是寡人的心愿。先生认为谁合适，寡人愿意亲自侍奉他。”郭隗说：“大王若想招揽贤士，请先从郭隗开始。那些比郭隗更贤能的人，难道会嫌路途遥远而不来吗？”于是昭王为郭隗修建宫室，并以师礼待他。乐毅从魏国前来，邹衍从齐国前来，剧辛从赵国前来，贤士纷纷投奔燕国。燕王哀悼死者，慰问孤寡，与百姓同甘共苦。

二十八年，燕国富强，士兵乐于战斗，燕王任命乐毅为上将军，与秦、楚、三晋联合讨伐齐国。齐军战败，齐湣王逃亡在外。燕军独自追击，攻入临淄，夺取齐国宝物，焚烧其宫室宗庙。齐国未被攻下的城池，只有聊、莒、即墨，其余皆被燕国占领，长达六年。

昭王三十三年去世，其子惠王继位。

惠王做太子时，与乐毅有嫌隙；即位后，怀疑乐毅，派骑劫代替乐毅为将。乐毅逃奔赵国。齐国的田单在即墨击败燕军，骑劫战死，燕军撤退，齐国收复所有失地。齐湣王死于莒地，其子被立为齐襄王。

惠王在位七年后去世。韩、魏、楚联合讨伐燕国。燕武成王继位。

武成王七年，齐国的田单攻打燕国，攻占中阳。十三年，秦国在长平大败赵军，斩杀四十余万人。十四年，武成王去世，其子孝王继位。

孝王元年，秦国对邯郸的包围解除。三年，孝王去世，其子燕王喜继位。

燕王喜四年，秦昭王去世。燕王命相国栗腹与赵国结盟，并送五百金给赵王作为酒资。栗腹回报燕王说：“赵国的壮年男子都在长平之战中战死，孤儿尚未成年，可以攻打赵国。”燕王召见昌国君乐间询问意见。乐间回答：“赵国是四战之国，百姓习于战争，不可攻打。”燕王说：“我以五倍的兵力攻打赵国。”乐间说：“不可。”燕王大怒，群臣皆认为可以攻打赵国。燕王最终派出两支军队，车二千乘，栗腹率军攻打鄗地，卿秦攻打代地。只有大夫将渠对燕王说：“与赵国结盟，送五百金给赵王，使者回报后却攻打赵国，不祥，军队不会成功。”燕王不听，亲自率领偏军随行。将渠拉住燕王的绶带劝阻说：“大王不可亲自前往，去了也不会成功。”燕王用脚踢开将渠。将渠哭泣道：“臣不是为了自己，而是为了大王！”燕军到达宋子，赵国派廉颇为将，在鄗地击败栗腹，在代地击败卿秦。乐间逃奔赵国。廉颇追击燕军五百余里，包围燕国都城。燕国人请求议和，赵国人不答应，坚持要燕国派将渠来议和。燕国相国将渠出面议和，赵国同意，解除了对燕国的包围。

六年，秦国灭东周，设置三川郡。七年，秦国攻占赵国的榆次等三十七城，设置太原郡。九年，秦王政即位。十年，赵国派廉颇攻打繁阳，攻占该地。赵孝成王去世，悼襄王继位。赵王派乐乘代替廉颇为将，廉颇不服，攻打乐乘，乐乘逃走，廉颇逃奔大梁。十二年，赵国派李牧攻打燕国，攻占武遂、方城。剧辛原本在赵国，与庞暖交好，后来逃奔燕国。燕国见赵国多次被秦国击败，且廉颇离开赵国，便派庞暖为将，想趁赵国衰弱时攻打赵国。燕王询问剧辛的意见，剧辛说：“庞暖容易对付。”燕国派剧辛率军攻打赵国，赵国派庞暖迎战，斩杀燕军二万人，剧辛战死。秦国攻占魏国二十城，设置东郡。十九年，秦国攻占赵国的鄴等九城。赵悼襄王去世。二十三年，燕太子丹在秦国做人质，逃回燕国。二十五年，秦国俘虏韩王安，灭韩，设置颍川郡。二十七年，秦国俘虏赵王迁，灭赵。赵国公子嘉自立为代王。

燕国见秦国即将灭六国，秦军逼近易水，燕国面临灭顶之灾。太子丹暗中豢养二十名壮士，派荆轲献督亢地图给秦国，趁机刺杀秦王。秦王察觉，杀死荆轲，派将军王翦攻打燕国。二十九年，秦军攻占燕国都城蓟，燕王逃亡，迁居辽东，斩杀太子丹献给秦国。三十年，秦国灭魏。

三十三年，秦军攻占辽东，俘虏燕王喜，灭燕。这一年，秦将王贲也俘虏了代王嘉。

太史公评论：召公奭可谓仁德！百姓怀念甘棠树，更何况他本人呢？燕国地处蛮貉之间，内受齐、晋压迫，在强国之间艰难生存，最为弱小，多次面临灭亡的危机。然而燕国社稷延续了八九百年，在姬姓诸侯中最后灭亡，难道不是召公的功业吗！

召公担任宰相，分陕而治。百姓感念他的恩德，怀念甘棠树。庄公送别霸主，惠公宠爱姬妾。文公听从赵国，苏秦纵横捭阖。易王刚即位，齐宣王欺辱燕国。燕哙无道，禅位子之。昭王招贤纳士，意图报复齐国。督亢未能成功，最终被秦国灭亡。